法国历史最大冤案
1895年1月,德雷福斯被当众革除军职
对法国乃至欧洲历史来说,发生于1894年的“德雷福斯事件”是一个丰富的隐喻,是历史的凸点,既象征着人类社会为平等和自由而奋斗的19世纪的结束(1798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又象征着多灾多难的20世纪的开始(民族主义的兴起、对犹太人的歧视与灭绝、犹太复国主义的萌芽……)。
版本一:一桩折腾法国12年的间谍案
1895年1月13日,法国军界在法国军事学院举行仪式,革除犹太裔实习军官、新教徒德雷福斯上尉军职。4月,德雷福斯被押往魔鬼岛服刑。
事情发生在1894年9月26日,法国情报人员获得一张寄给德国驻巴黎武官施瓦茨考本的没有署名的“便笺”,上面开列了法国陆军参谋部国防机密情报的清单。陆军参谋部怀疑是德雷福斯所为。10月15日,军事法庭以间谍罪和叛国罪逮捕德雷福斯。
德雷福斯被捕以后,法国重要的军事情报仍不断地被泄漏,这引起军队一些部门的警惕,并开始重新审视德雷福斯案件。1896年3月,情报部门截获了施瓦茨考本写给一名法国军官费迪南.沃尔申—埃斯特拉齐少校的信。
法军反间谍处处长皮卡尔后来在查阅埃斯特拉齐的档案时,看见了他当年要求调往参谋部工作的申请,发现字迹与德雷福斯案件中那张便笺一模一样。皮卡尔是军队中少数信奉新教的军官之一,为人正直。他立即将这一发现向副总参谋长贡斯汇报,并敦促军队重审此案。
1896年11月14日,皮卡尔被逐出参谋部,派到突尼斯边境去同阿拉伯人作战。1897年4月2日,他在突尼斯给共和国总统写了一封信,信封上注明:“万一本人去世,请交共和国总统,此件内容惟有他应该知悉。”在借回巴黎休假之机,他将信托付给挚友勒布卢瓦律师。
1898年1月10日,军事法庭开始审理对埃斯特拉齐的控告。法官和陪审员们根据上面的旨意,宣布埃斯特拉齐无罪。
整个法国震怒了。1月13日,敢于坚持真理、伸张正义的著名作家左拉挺身而出,在报上发表文章抨击政府。2月,军方以“诽谤罪”对左拉提出公诉,左拉被判一年徒刑,罚款3000法郎。
1899年6月,瓦尔德克—卢梭任总理。面对要求重审德雷福斯的浪潮,他提出一项折中办法:在维持原判的前提下,以总统名义宣布赦免德雷福斯。9月19日,德雷福斯获得自由。
1906年7月12日,最高法院重审整个案件,撤消原判,宣布德雷福斯无罪。议会通过了政府关于恢复德雷福斯和皮卡尔在军队中名誉的议案。德雷福斯官复原职,并晋升为上校。受株连的皮卡尔也晋升为准将,并在克列蒙梭内阁中任陆军部长。只是在1902年逝世的左拉,再也看不到翻案这一天了。
德雷福斯案件折腾了12年,当时法国从上到下,包括政府、军队、教会、报界、政党、团体、家庭,几乎都分裂成赞成重审和反对重审两派,斗争异常激烈:亲朋之间因争论反目;有的夫妇因此而离婚;即便是家人亲友团聚,只要谈及此案,也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扭打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整个法国陷入一场严重的社会和政治危机。
被德雷福斯事件折腾的12年正好是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大发展时期,而法国却把精力耗在内讧上,严重削弱了国力和军队的战斗力。这种影响在一战中由于美国的及时援助没有暴露出来。在二战中,对法国知根知底的近邻德国,毫不费力地将法国踩在脚下。
版本二:德雷福斯案件(Dreyfus Affair)
19 世纪90年代法国军事当局对军官 A.德雷福斯的诬告案。德雷福斯出生于阿尔萨斯犹太商人家庭,在总参谋部任上尉军官。1894年 9月,情报处副处长亨利诬陷德雷福斯向德国武官出卖军事机密,以间谍罪加以逮捕。1894年12月22日军事法庭在证据不足情况下判处他在法属圭亚那附近的魔鬼岛终身监禁。1896 年3月,新任情报处长皮卡尔在调查中发现,真正的罪犯是亨利的朋友F.W.埃斯特哈齐,要求军事法庭重审。亨利伪造证件,反诬皮卡尔失职,后者被调往突尼斯。1898 年1月,经军事法庭秘密审讯,埃斯特哈齐被宣告无罪,激起了社会公愤。1月14日,作家E.左拉在《 震旦报》发表致总统的公开信《我控诉》。要求重审德雷福斯案件的社会运动广泛开展,法国社会分裂为德雷福斯派和反德雷福斯派两个阵营。民族主义右翼分子妄图借此推翻共和政府。不久,亨利伪造证件的事实暴露,被捕供认后自杀。埃斯特哈齐也畏罪潜逃伦敦。在群众强大压力下,1899年8~9月,经军事法庭重审,德雷福斯仍被判有罪,但改判10年徒刑。9月19日,总统决定赦免德雷福斯,以息民愤。直到1906年7月最高法院才撤销原判,为其昭雪。德雷福斯恢复名誉,被晋升为少校。
版本三:德雷福斯大冤案
1894年12月19日,在法国巴黎谢歇密邸路的一所古老的宫殿里,由七名高级军官组成的军事法庭,正在煤油灯下进行着一场秘密审讯。被告的罪名是叛国罪,证据是谎言、传闻以及一封据说是由被告写的泄密信。
第一天庭审,被告以充分的理由,证明自己对泄密信中的大部分内容毫不知情,根本不可能作案。当天审讯的结果,对原告法国陆军部很不利。陆军部的观察员皮卡尔少校是个正直的人,他在向陆军部长汇报时据实指出,看来此案很难成立。但是,陆军部长不但听不进去,反而拼凑了一份“秘密档案”,编造了几份“罪证”,并让反间谍处亨利少校当庭指认,以军官的名誉诬指被告有罪。
就这样,军事法庭为了维护陆军部的声誉,一致认定这名犹太人被告有罪,判处他无期徒刑,革除军职,终身流放到大西洋中的“魔鬼”岛。法国军方的反动人物借机掀起反犹运动,“叛徒、懦夫!处死卑贱的犹太人!”的呼喊声响彻巴黎街头。这就是19世纪末年在法国引起空前震动的德雷福斯案件。
1871年普法战争后,为了加强情报工作,法国情报部门派出了一名女“清洁工”,打入了德国驻巴黎使馆。她的任务是每天负责把使馆中有价值的“废纸”收集起来。1894年9月,在德国武官施瓦茨考本扔掉的废纸中,法国情报机关发现了一封署名为“D”的泄密信,信中详列了有关法国新式火炮,以及法国炮兵部署的情况。法国情报机关不敢审讯有背景的军官,于是胡乱依据笔迹,把总参谋部的见习上尉军官德雷福斯当作替罪羊抛了出来。因为他是犹太人,况且他的名字正好是以字母“D”打头的。
尽管缺乏确凿证据,笔迹又有多处不符,军事法庭为了维持陆军部的声誉,草率地以叛国罪叛处德雷福斯终身监禁。1895年1月,在军事学院的操场上,当众举行了革除德雷福斯军职的仪式,德雷福斯的肩章、帽徽、绶带、勋章全部被扯下,军刀被一折两段。三个月后,德雷福斯被押往“魔鬼”岛服刑。
德雷福斯案件引起了法国舆论一片哗然。在法国《震旦报》的支持下,德雷福斯的兄弟把这一冤案的情况公布于世。在一些进步律师、记者和作家的帮助下,他要求撤销原判。
就在这时,法国情报机关又从德国大使馆中的废纸中,发现了德国大使馆给法国军官埃斯特拉齐信件的草稿。刚刚担任反间谍处处长的皮卡尔中校经过调查,发现埃斯特拉齐的笔迹与指控德雷福斯那封泄密信的笔迹完全相同。皮卡尔将这一发现向法军副总参谋长报告,要求改正对德雷福斯的判决,惩办真正的罪犯。但总参谋部不愿改正错误,拒绝审理此案,皮卡尔还因此被调往突尼斯的作战部队。但他决心不让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此后,法国沙文主义者的气焰更加嚣张。法国陆军部长宣布对德雷福斯的判决“公正无误”,内阁总理也同时宣布德雷福斯案件“没有问题”。
为了证实德雷福斯的无辜,他的妻子、兄弟曾写信给德皇威廉二世,请他证明德国没有收到过德雷福斯提供的任何情报,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德雷福斯的家属又复制了大量泄密信的照片张贴于街头,结果一个银行家发现此信的笔迹和他的一个顾客的笔迹一样,这个顾客就是埃斯特拉齐。于是,德雷福斯的家属对埃斯特拉齐提出了控告。
1898年1月,埃斯特拉齐终于被押往军事法庭。皮卡尔也回到巴黎准备出庭作证。但无耻的亨利少校再次将伪造的信件,塞进“秘密档案”。新任陆军部长又授意埃斯特拉齐提出离职休养的申请,这样又一次使真正的罪犯得以逃脱。
围绕着援救德雷福斯,法国掀起了声势浩大的保卫民主和正义的社会运动,反对军队领袖们的专横跋扈。事态的发展,很快使公众舆论分成了两派,出现了反德雷福斯派组成的“法兰西祖国联盟”,以及由法国社会党领导人若莱斯为首的“人权联盟”。许多著名学者、作家和社会活动家都仗义执言,积极参加了“人权联盟”的斗争。这场斗争如此的广泛和深入,以至原有的政治团体内部, 朋友之间,甚至家庭内部,都由于观点不同而发生了分裂。两派的斗争不仅限于文字上的论战,甚至动员起各自的群众进行示威游行,一直发展到武装冲突。在法国各城市和乡村,都有此类冲突不断发生。法国因德雷福斯案,正经历着一场空前的政治危机。
皮卡尔这时直接写信给法国总理,证实给德雷福斯定案的罪证是伪造的。陆军部长恼羞成怒,下令逮捕皮卡尔,但也不得不奉命对“罪证”进行核实。受命核实“罪证”的一名上尉,由于是第一次接手此案,很快发现了亨利少校出具的是伪证。亨利在承认伪造事实后,自杀身亡。从此形势急转直下,陆军部长等几名高级军官辞职,埃斯特拉齐则畏罪逃往英国。
1899年8月,军事法庭重新开庭审理德雷福斯案件,但与人们预料相反,法庭仍认定德雷福斯有罪,只是改判为10年苦役。这项判决激起了法国人民和世界各国的强烈反应,抗议的电报像雪片似地飞来。新任总理卢贝不得不以总统的名义,宣布赦免德雷福斯。但是特赦不等于无罪,德雷福斯在给总统的信中指出:
“共和国政府还了我自由,然而失去了名誉的自由对我毫无意义,从今以后,我将继续力争纠正使我至今仍受其害的可怕的司法错误。”1906年,坚决支持重审德案的激进派领袖克列孟梭出任总理。7月,最高法院宣布德雷福斯无罪,蒙冤受屈12年的德雷福斯终于恢复了名誉和军籍,并在原来举行革除军职仪式的军事学院操场上,接受了荣誉军团勋章。
1930年,德国原驻法国武官施瓦茨考本的回忆录《德雷福斯案件真相》出版。同年6月,施瓦茨考本的妻子将回忆录寄给德雷福斯,并附信说,她的丈夫一直想证明德雷福斯是受害者,但由于人所共知的原因,使他生前不能如愿。该书有关施瓦茨考本与埃斯特拉齐等人的秘密来往的详细描述,澄清了德雷福斯案件的一些细节。1923年,真正的告密者埃斯特拉齐客死英国。1935年,德雷福斯在巴黎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