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弃的空间,其间游荡着似幻似真的形象,时而透明,时而朦胧、时而模糊不清。它们来去穿梭,有时擦肩而过。它们在那里又不在那里,但清晰的轮廓经常以一道鲜明的色彩描出赤裸的空间。乍眼望去,安德里.彼赫威兹的摄影似乎提供我们启示的视觉表现。他以不断重复的手法进行艺术创作。摄影大师投出万千变化多端的光线:逐渐消逝的远景湮没在画面深处,棱角锋利的光线由难于察觉的出口射出,黑糊糊的洞口,与闪烁耀眼的光线相对立,或相反,黯淡的色调占据整个画面,扩展开来,形成黑压压的一片。
安德里.彼赫威兹常把他的摄影比作绘画。其实他的摄影作品不仅有许多绘画特点,且鲜明地表达了〝演出〞一词的含义,表现这词在剧院里当幕徐徐升起、观众的目光重又投向舞台,发现刚才还被幕布遮挡的事物时那瞬间的涵义。在观赏一部电影时,我们常将画面暂停下来,以便详究其细节,同样,欲了解安德里的摄影作品,此法亦实用。无论在电影或者摄影里,这都是令人目眩的闪光的一刻。正如约翰.吉奥诺 (Jean Giono) 所言,一瞬间,〝已逝永恒〞短暂的一刻。
安德里.彼赫威兹的摄影作品里的确有这种特点,他的影像只是暂停的时间纪录,是唯一、特殊的镜头被连续定格在胶片上。他从容取景拍摄,游刃有余,随心所欲,安排布置。因此,他摄制的影像在空间里蹀躞,一分为二,最后合并了延缓的时间,以耶稣显灵的方式赋影像以神秘感。这样一种工作程序凸显了令人难忘的创作步骤,更因摄影由黑房冲印到数码相机的发展历程,令人深深难忘。艺术家将摄影对象与摄影器材分开来,彷佛要在摄影及其可复制性的关系中,正如沃尔特.本杰明 (Walter Benjamin) 阐明的那样,更好地将摄影的本体论性质记录在案。这是气氛、真实及存在的问题。
安德里.彼赫威兹摄影的场所常是封闭的空间。若说背景往往是工业区,这完全非出自选材的考虑,而只是根据它们本身造型的特点,无论是光影或色彩来选择。他没有对它们作任何安排,只是直接将现有的东西与其组合,以严格的几何原则将它们摄入镜头,再加入时隐时现的一些人体或静物,以突显出一丝不苟的构图布局。
安德里.彼赫威兹的摄影艺术是无以名状的。确实,他作品中的构图场景不属任何表现手法。它们是独立的,当中只有系列类似的关系。他摄制的人体 —— 除裸体系列等一些作品外 —— 均无从辨认。但至少善于观察者,由以熟悉这些形象,以及努力解读这些形象的方法,便不至于完全辨认不出。这些形象虽极富情感,也因此反而十分真实。
安德里.彼赫威兹的摄影作品中有某种令人不安的东西,这来自其作品的混杂性质,以及构成作品的物质和时间的混合。他的作品有某种隐迹纸本的性质,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逐渐消失、梦幻、转瞬即逝的世界。一个逃遁的世界 —— 他的一些系列作品都以此为标题 —— 艺术家试图攫住这个世界,将它定格在胶片上。在这里,他并非抒发怀旧之情,而是对造型的探讨展望,欲将时、空、文字于人物形象的怀抱中融为一体。仿似现世虚幻的图画。